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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楞著幹嘛,進來。”

賀烈見楊芮靜立在門口半晌不動催促道。

楊芮靜哦了一聲,將手中的水果茶放上了茶幾。

賀烈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就準備坐下吃東西,而樓月西神色自然地把衣架掛回櫃子裏。

楊芮靜的眼神在兩人臉上飄來飄去,但他們的表情太自然太鎮定了,完全不像是被撞破奸情的樣子。

難道是她想多了?

男的和男的說:“和你睡很舒服。”只是意味著另一方既不打呼也不磨牙???

她哥——直男。

她從未懷疑過。

他給她買的生日禮物個個令人發指。

醜絕的公主裙,電動汽車、奧特曼、金龜子。再往前追溯還有木頭做的彈弓、一盒肥嘟嘟的蠶。

但是月西哥……

長得美,脾氣好。

楊芮靜看見樓月西進浴室順手把賀烈隨意丟在洗手臺上的T恤洗了。

還賢惠。

顯然平時也挺講究的。

她覺得有些不對勁。

楊芮靜的目光又在兩人的床上停滯了。

賀烈的床被子沒有掀開過的痕跡,床尾處的床旗鋪的平平整整,只是被子上有些許坐過的褶皺。

但是樓月西的被子卻是保持著掀開的模樣。

“你們下午睡得好嗎?”

“還不錯,我好多了。”樓月西回答道。

“嗯。”賀烈也點頭,催促著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的楊芮靜,“快點吃。”

臥槽石錘了!!!兩人睡得一張床!!!

臥槽我哥剛剛還洗澡了!!!什麽情況下要洗澡啊!!!

救命!!!

等等,我哥,他嘴上的小傷口是怎麽來的!

她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!!!

楊芮靜含在嘴裏的吸管被她咬的咯吱一聲脆響。

見樓月西和賀烈都望過來,她尷尬地笑笑:“哈哈,好喝,好喝。”

賀烈沒管她,伸手剝起小龍蝦。

“月西哥,你怎麽不吃?”楊芮靜慢慢地問,還是忍不住伸出試探的小手,“不方便……不能吃辣嗎?”

她觀察著樓月西的神色。

賀烈想起上次吃燒烤的時候樓月西也沒怎麽吃,做的早餐也十分清淡,於是把蒜蓉小龍蝦換到他面前。

“這個沒那麽辣。”

“可以吃的,就是有點燙,我等一會兒。”樓月西擺擺手,他伸出的食指指尖有被燙成淺粉色,淺淺的紅綴在修長的手指上,有種奇異的可愛。

“哦哦,這家配送很快的,是有點燙。”楊芮靜說著吸了口小龍蝦的湯汁,呼呼地吹了兩口氣,“但是燙的時候才最好吃!月西哥,你快點吃,麻辣的最好吃了,我哥一個人能把那一盆吃完,你動作慢就沒得吃了!”

賀烈的動作確實很快,掰小龍蝦的頭掰得哢哢哢地響,剝蝦尾的動作也很有技術含量,每次剝出來都是完完整整的一只。

一碟剝了殼的蝦尾被放在了樓月西前面。

賀烈也不多說話,繼續奮戰,不過不再直接開剝,而是先吸一口蝦尾的湯汁。

楊芮靜看著那疊蝦尾,若是一個小時前的她都會大喊大叫說哥哥偏心,要吵著賀烈也給她剝一碟。

但現在,她感覺她撞破了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。

安靜如雞。

只一雙眼睛瞥瞥這個瞅瞅那個,滴溜溜轉個不停。

“你眼睛怎麽了?”賀烈對上了她探究的小眼神,“辣湯彈進去了?”

“沒有沒有。”楊芮靜連忙擺手,“我就是看書看太久了,有些幹,活動活動眼部肌肉。”

賀烈吃東西的速度確實很快。

樓月西一共就吃了那九只小龍蝦。

等湯涼下來他再去夾的時候,麻辣小龍蝦裏只剩下了被兄妹倆嫌棄的豆芽。

——

“瑤瑤,你是不是買了減肥茶啊?”田靜有些嫉妒地看著夏瑤穿上連衣裙後纖細的腰身,又捏了一把自己肚子上的肉,“我運動的時候還比你多呢,怎麽一點兒沒減下來!”

“可能是夏天來了,我有些苦夏。”夏瑤笑笑,雙手將裙子的褶皺拂去。

田靜看了看她還是很蒼白臉色,撇了撇嘴。

夏瑤下午有一場考試,她走出宿舍樓後突然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。

一回頭,竟然是張浩宇。

夏瑤的臉色沈了下來,扭過頭繼續往前走。

“夏瑤!”

張浩宇沖到前面攔住了她的去路。

“你、你最近還好嗎?”

夏瑤抱著書繞開他繼續往前走。

誰知道張浩宇竟然伸手去摸她的肚子。

夏瑤反手給了他一巴掌:“張浩宇你是不是有病!”

“孩子……不對,它、它早沒有了!為什麽還會喊我!”

夏瑤這才發現張浩宇的神色不太正常。

他雙眼布滿血絲,眼白都呈現出泛黃的感覺,滿臉胡茬,神色恐懼又猶豫。

張浩宇被夏瑤扇了一巴掌也沒放開夏瑤,他死死地盯住夏瑤的腹部:“早沒了啊,早沒了,我們一起去的醫院……”

夏瑤聽到張浩宇說道醫院兩個字就開始感覺惡心。

她渾身發冷,好像又回到了那天被架在手術臺上,無助地張開雙腿任由冰冷的儀器……

“張浩宇,你夠了!”夏瑤甩開他的桎梏,只覺得手臂被他抓得很痛,“我們早就沒關系了!”

“夏瑤,夏瑤。”張浩宇茫然地念著她的名字,好像抓住了一根稻草,混濁的眼睛爆發出驚人的亮光,“是不是你!你別讓它來找我!我求求你!”

“你在說什麽?!”夏瑤被他的話弄得渾身發涼,她突然想起做了手術後還是無緣無故鼓起來的肚子……

又想到了美術館。

突然癟平的腹部。

她的精神也被這段時間一連串的變故折磨得有些衰弱了,她拂開張浩宇的手,撒開腿跑了起來。

夏日炎熱的風吹過耳朵。

她突然聽到一個微弱的、稚嫩的聲音。

“媽媽,媽媽,別跑,我要掉下來了。”

她如墜冰窖。

——

“哥,我找到了,那個人是美術教育大二A班的夏瑤,宿舍樓應該是十九棟。”

“好的,我知道了。”

二十分鐘後,一行三人來到了十九棟宿舍樓下。

男性不能進出女生宿舍,只好讓楊芮靜進宿舍樓找夏瑤。

十來分鐘後,楊芮靜臉色有些難看地走下來。

“她不肯出宿舍,也不讓我進去。”

事實上,夏瑤的反應要比她描述的激烈得多,像是受了什麽大刺激。

“不過我加了她室友的微信,如果有什麽異常她會告訴我的。”

楊芮靜說完卻見樓月西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裙擺。

“怎麽了,月西哥?”

楊芮靜今天穿了一身米色的長裙,棉麻的布料,穿起來十分輕軟涼爽,只是不太耐臟。

“啊,怎麽粘上臟東西了!”她驚呼一聲,抓起自己的裙擺,上面有紅褐色的汙漬。

“那是手掌印。”樓月西的臉色也不太好看。

事實上,他剛從畫中出來的時候就發現褲腳上沾了許多瓶蓋兒大小的印子,有些是圓乎乎的一團,有些還能看出分叉。

像是有人拽住了他的褲腿攥出來的痕跡。

不過這樣的痕跡隨著賀烈的到來逐漸消失了,就像風幹的水漬。

樓月西註意到賀烈不刻意去看是看不見的,那是殘留的陰氣。

但是楊芮靜裙擺上的痕跡卻是實際存在的。

賀烈蹲下身來,仔細觀察片刻,發現那並不是他們猜想的血漬,而是顏料。

“畫裏有東西出來了。”賀烈說。

它還找上了夏瑤。

“應該還在門口。”樓月西補充道。

輿延市藝術學校是一所老牌學校,宿舍樓都是修了幾十年的舊樓房,而且輿延多雨,很多老房子還保留著不低的門檻。

有種說法是門檻象征著權利和地位,門檻越高,說明主人身越尊貴,但在風水中,門檻還有阻擋鬼怪的作用。

比如僵屍。

僵屍不能彎折膝蓋,門檻往往能將它們絆倒。

又比如……小鬼。

楊芮靜回想了下宿舍的門檻,她遲疑道:“門檻只有一寸高。”

尋常的小鬼應該也是能夠翻越的。

“它才剛成型。”樓月西道。

聯想到他們之前的懷疑,楊芮靜臉色變得蒼白。

“如果它爬出來了,那畫裏其他的……東西,是不是也能爬出來?”楊芮靜低聲說。

“暫時不會。”賀烈說道,“我走之前封印了畫框。”

他只是用陽氣在畫面上畫出了一條斜杠。

不是用的符咒,自然封印不了多久。

“那鬼胎沒有出來完,他還有部分在畫中。”賀烈回想著最後見到的畫,女人手中抱著的雛菊,是三十二朵。

所以賀烈才未發現有東西跟著樓月西出來了。

將畫買下來刮開塗層其實是最快速的方法,但畫中鬼善惡未明,三十二條魂魄,賀烈不會貿然出手。

三人慢慢往回走,商量著解決方法,突然宿舍樓傳來極高的一聲尖叫,接著就是“跳樓了!”

“快快快叫救護車!”

“有人摔下來了!快叫救護車!”

“糟了!”楊芮靜看著二樓洞開的窗戶,從左數第三面的陽臺上站著一個驚慌失措的女生,“是夏瑤的宿舍!”

三人急忙穿過人群,地上躺著一個女人,穿著收腰的連衣裙,滿頭是血。

樓月西看到她的肩膀上有兩個小小的,攥成團的手掌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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